無論是不是巧合,在中國央行下調存準率50個基點后,全球六大央行也同時聯手降低美元掉期利率50個基點,并同意建立臨時雙邊互換安排向金融體系注入流動性。受到利好的突襲,全球風險資產一度狂飆,這意味著在債務危機的重壓之下,全球央行政策立場將再次向寬松趨同。
站在全球經濟衰退的邊緣,各大經濟體發出支持經濟增長的強烈信號。事實上,三年的事實已經證明,全球經濟形勢驟然惡化的根本原因,是根深蒂固的經濟失衡和結構性危機并沒有通過反周期的政策刺激得以解決。為應對經濟衰退,2008年—2010年期間,全球財政刺激措施總規模達2.6萬億美元,約占全球
GDP的4.3%,然而,對經濟的刺激作用是短暫的。
現在越來越多的央行正在加入貨幣極度寬松的陣營。近期,首先發力的是歐洲央行,盡管有3%的通脹高壓線,但剛剛走馬上任的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還是毅然宣布,將歐元區基準利率從1.50%下調25個基點至1.25%。而從美國經濟形勢和政策走向看,美國低增長態勢還將延續,盡管今年三季度美國經濟2.5%的增長,創下了一年來最快的季度增速,但受制于歐洲問題擴散的影響,以及債務壓力和財政束縛的增加,美國經濟加速增長的態勢未必會延續至四季度或是明年。高盛預計,美國GDP增速第四季度可能放緩至1%,明年第一季度進一步減慢至0.5%,這也就意味著未來包括QE3、降低超額準備金利率以及設定名義
GDP目標并與利率掛鉤的刺激政策還可能出臺。而從日本境況看,為應對日元升值對實體經濟的嚴重拖累,日本央行有理由再度實施量化寬松,并進一步放松貨幣。
而新興市場國家經濟增長和貨幣政策調整也不可能與發達國家脫鉤。近期,為防止經濟大幅放緩,抵御歐債危機對出口的沖擊,巴西、印尼等部分新興市場國家央行開啟降息通道,這意味著新興經濟體的政策開始出現轉向,未來新興市場會有越來越多的經濟體與發達國家一起,走向全球新一輪的變相刺激和寬松政策。
其實,全球并非真“差錢”。數據顯示,當前全球總體流動性寬裕度高于金融危機之前,但金融市場流動性開始趨緊。為應對金融危機,全球釋放了大量的流動性,2008年金融危機至今,美元流動性增長了2.3萬億美元,全球廣義貨幣供應M2已接近60萬億美元左右。在全球十大經濟體(以2010年GDP排名)中,美國、中國、日本、英國、巴西、印度、加拿大這七個國家,2008年-2010年三年時間,貨幣供應量增加了8.96萬億美元,增幅高達43.16%。市場感到流動性緊張,主要是因為債務危機下的金融“去杠桿化”和市場“去風險化”,讓這些流動性“藏”了起來。
因此,全球重拾“二次寬松”或繼續長期維持低利率,不但會延誤發達國家本應采取的必要去杠桿化措施,致使資源配置不當,也為發生嚴重的金融扭曲埋下禍根。對于新興市場而言,化解債務風險的能力相對較弱。2012年,新興市場國家的通脹壓力繼續明顯高于發達國家。根據
IMF的預測,2011年和2012年,新興市場整體的通脹預估值分別為6.9%和5.6%,而同期發達市場整體的通脹水平僅為2.6%和1.7%,相對更高的通脹壓力,使得新興市場難以通過放松貨幣來沖抵財政鞏固的負面效應。在全球超低利率水平下,新興經濟體資產價格繼續膨脹,私人部門負債迅速增加,并可能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
全球經濟兜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F在,各國宏觀經濟政策開始讓位于經濟增長。在全球負利率以及繼續釋放的流動性背景下,全球大宗商品、農產品等并不排除重拾升勢的可能。當人們認為通脹似乎已經見頂時,必須警惕全球通脹可能卷土重來。而對于中國,苦苦堅守的穩健政策底線在保增長面前是不是已經被突破?但我們不能忘記2008年金融危機貨幣寬松刺激政策所帶來的后遺癥依然在發酵,更不能打破在保增長與抑通脹之間已經取得的“微平衡”。從明年形勢看,盡管通脹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問題,但壓力依然存在,一旦政策立場放松,可能使原來的宏觀調控功虧一簣。我們當然希望,央行存準率下調50個基點僅是“政策微調”的一部分,而不是政策全面轉向的開始。